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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印记

来源: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          发布时间: 2016-07-21

□张海燕

离家虽久,但对家乡的记忆一辈子难忘。

小时候,对农村的各种声音特别敏感。敏感源自奶奶有一台织布机,我同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们,每天在织布机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声音中长大。机梭飞快地来回穿插,奶奶坐在织布机上精神抖擞,全神贯注,手眼脚合一。晚上,奶奶经常纺线到深夜,“嗡……嗡……”的纺车声像蚊子飞过的声音一样。爷爷有时也纺线,我就坐在爷爷身边,昏暗的煤油灯,爷爷边纺线边给我讲《三国志》、《水浒传》里的故事。讲日本侵略中国时,他到保安、太和集镇卖布如何巧妙通过日本哨兵的关卡,我总是听得着迷。

经常有外地人来村里面吆喝:“磨剪子嘞……戗菜刀……”很多人小时候都听过这样的吆喝声,声音拖得老长,很有韵味。还有外地人来村里炸爆米花,农村人不叫炸爆米花,叫“炸米泡”。炸米泡的机器黑圆黑圆的,随便在哪家门前摆开后,就有一些妇女或小孩儿拿来米、玉米,不多,一升两升就行。把米或玉米放进圆鼓鼓的机器里加热,待机器达到一定温度后,用脚一踩,“砰”的一声,像炸地雷那么响,打开机器,爆米花也就成了。

再有一种“轰……轰……”的声音,来自榨铺开榨的季节。村民吃的菜籽油、棉籽油、芝麻油等,都是原始作坊里榨出来的。榨铺就在细德宝村对面,离村庄一二里地,“轰……轰……”的声音,像现在房屋建筑机器打桩的声音一样,沉闷低垂,但穿透力强,节奏感也强,几公里外都听得见。

寻着轰轰的声音望去,长长的砖瓦房,陈旧得很,瓦是黑的,砖也是黑的。友根叔是榨油行家,我经常从外婆家路过到榨铺去玩时,见他和同伴们光着黑黑的膀子,膀子上面全是油。屋内更是黑暗,榨鼓子上,一些装油的器皿全都是黑的,连人也是黑的。

榨油有很多工序,首先将油料植物在碾槽里碾细。碾房设在榨房的另一端,内有碾盘和碾槽,碾盘直径2米多高,中间像鼓肚子一样凸出来,碾槽设计成一个大的圆圈。碾槽和碾盘是农村石匠们,用灵巧的双手,在村庄后面的石头山上,用石头窖上的石头打制而成。接下来是将碾细的原料放在铁锅里翻炒,炒的关键是火候:过了,出油少,油老;欠火,油嫩,香味不够。再把加热好的原料用草包包好后,放到榨鼓里面压榨。榨鼓是一棵大树掏空而成,光着膀子的友根叔和同伴们,拿着像寺庙里撞钟一样的粗壮木杠,对准榨鼓,喊着“一、二、三”的号子,一次次地撞击,“轰……轰……”撞击过程也就是挤压过程,中间还要不停地加塞木楔,慢慢地,油就会被挤压出来。

那时穷困,哪有什么油吃,所以很羡慕这些在榨铺里干活的长辈。同时还羡慕绍文老弟,他是友根叔的宝贝儿种,一到榨季,绍文老弟总是能吃到油盐炒饭,跟他在一起玩时,总能闻到他身上的油腥味。

后来因为危房还是其他原因,榨铺搬到了丛林村,我出来当兵以后,榨铺不久就不再经营了。原来的那些榨鼓子什么的,都分到了村民家中,还被好多人家打制成了方的圆的饭桌。

现代工业文明取代手工作坊,是时代的进步。只是怀念儿时心中的榨房,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。

初夏的傍晚,夕阳西下。谁家的烟囱开始冒烟,袅袅炊烟下,村子里充满了各种叫唤声。大人们在喊畜禽归家:“嘞……哩哩哩……嘞……哩哩哩……”很快,猪儿发出“吭哧……吭哧……”的声音回来了。一会儿,母鸡带着一群小鸡“咯……咯……咯……”地进笼了,鸭子“嘎……嘎嘎……”地从水塘里爬上了岸,孩童牵着小黄牛“嗤……嗤……嗤……”地也回栏了,时不时还夹杂有“汪……汪……”的狗叫声。叫完了畜禽牲口,不知谁家的母亲站在门口又喊了起来:“€讇锥。丶页苑估玻 比松⒐飞⒅砩⒓ρ忌愠梢徊肯绱灏斫幌烨貌欢?

偶尔也有不和谐的声音。如村里谁家受冤枉委屈了,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,手上拿一把菜刀和一块砧板,沿着各家各户的门前叫骂,骂一声,用刀在砧板上砍一下。叫骂声很难听,我也只听到过一两回。偶尔也有女人的叫骂声,与男人不同的是,骂一声,她们用手拍一下,或用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一下。拍得不轻,跺得很重,她们不拿砧板,因为砧板太重。

和谐的、不和谐的声音都已远去,现在想起,我都喜欢。

我家左边是友文叔的家,友文叔家前面原来有一栋古代建筑,房屋已经颓败,只剩下了半边高高竖起的墙面。虽是残垣断壁,但抬眼望去,屋面仍挺拔峻峭。其中的一角轻盈翘起,玲珑精巧,显现出屋主人曾经的富贵。

古建筑一排过去,一直连到了青山叔的老屋,屋旁边的一面青砖墙,歪斜地站了好多年。古建筑前面是一条连接全村的青石板路,青石板上随处可见姑娘们踢毽子。路两边的门口石墩上,坐着各家的媳妇在绸缎白布上绣着花儿。

青石板早已破坏殆尽,不见了踪影。古色古风的乡村小景,如今也不能再现。

要说村里的古建筑,就数现在的仓库了,仓库在伯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建的屋子旁边。听大人说,文革期间,村对面张家祠堂被毁,村里的年轻人搬来木料和青砖黑瓦,才盖起了现在的仓库。好多年以后,我回老家时,仓库正门上方,依稀可见毛泽东的大头像,两边还有“农业学大寨”、“抓革命、促生产”的标语。里面堆放一些生产队时期的集体农具、稻谷、黄豆及菜籽、棉籽、芝麻等成品油。今年回家时才知道,仓库成了危房,这是村集体的最后一点东西了,但愿有人站出来说句话,维修后保存下来。

仓库里有好几件盛各种成品油的陶瓷器皿。尽管我对陶瓷古董不甚了解,小时候只知道是一个个缸缸罐罐而已。陶瓷器皿每件有小水缸大,可以装下几十斤油,个顶个大气。每一件陶瓷器皿周围是蓝色的青瓷,条条腾龙盘绕,釉色发亮,属青花瓷器釉下彩的一种。至于说是元代、明代的,不得而知,但至少也是清代康熙年间的。

海军老弟告诉我,这些缸缸罐罐实际上是张家祠堂的香炉,大概是当时大家搬砖瓦的同时,偷回村里的。香炉一共有三个,生产队的时候已经卖掉了一个,另一个有些破损,还有一个是完好的。可惜这个当时不起眼的香炉,早被村里的有心人拿走了,也不知道是谁?谁也没有去查个究竟。也不知道拿去的人是已经卖给了商贩?还是依然保存着?但我要说的一点是,每一个香炉都是宝贝,是瓷器中的上上品,按现在的古董市场价格,都在百万元左右,特别是大香炉。如果现在还在的话,卖出好价钱,能为村集体做好些公益的事。

村里还有其他老屋也都是古建筑,听说同样气势非凡,我年纪小,记忆也就模糊了。

如今回老家,总感觉到全村光秃秃的,少了点什么。村周围的树木没了,房子却多了起来。记忆中,村头下首土坡和村前屋后栽有苦楝树或杨柳树,拴牛庇荫,绿化村庄。保如哥屋后的皂角树,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忘不了。皂角树又叫皂荚树,村里人都习惯叫皂角树。皂角树生长速度慢,但寿命很长,属于深根性树种,需要6~8年的营养生长期才能开花结果,每年4~5月开花,果熟期10月,皂角(荚)还有很高的药用及经济价值。

我和孩子们经常在皂角树底下打乒乓球。绿的叶,黄的花,花儿盛开时一大串,皂角长长的,扁扁的,垂直地挂满了大树中间,像一串串静止的风铃,好看。皂角成熟的季节,大人把它拿去当肥皂洗衣服。当时没有什么洗衣粉、肥皂、香皂之类的东西,村民们就想到了种植这样一棵树种,全村人被罩衣服的浆洗全解决了。

谁也不知道皂角树服务了多少代人,也不知道皂角树有多少年的历史。我当兵几年后,海军老弟在信中说,或许是树老了,树肚子被虫吃空了,最后只好被村民锯掉。

或许吧,锯掉的只是一棵树,但留下的却是几百年来给全村百姓带来福祉的树魂。

除皂角树外,细得宝村前面有一棵大枫树,人称“枫树大王”。另一棵是金福村山上有一棵大松树,又称“一把伞”。“枫树大王”就在村对面,五六百米的距离,打开家门就能看得到她。大枫树比皂角树生长得更加茂盛,这要缘于她生长在田间地头,容易吸收营养和水分。大枫树垂直高大,英姿挺拔,树冠逐渐敞开呈圆形,树干要好几个大人合围才抱得住。树枝棕红色,还有小孔,树叶如手掌般大小,叶柄细长。稍有轻风,便会摇曳不定,互相摩擦,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响声,给人以招风引风印象,所以,枫树得名于风。枫树花呈黄绿色,春季随幼叶开放。结的果子是毛茸茸的球状,又叫“枫树球”。

最好看当数秋天里枫叶红遍时,枫树犹如一堆巨型篝火,把整个细得宝村照耀得富丽堂皇。“王者不却众庶”,她不仅具有王者风范,更有大王者的典雅。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,难怪诗人杜牧赞美红红的枫叶,比春天梅花、桃花还要艳丽。枫叶不仅美丽,更有轻柔的一面。秋风吹来时,片片红叶翩翩落地,迎着风,跳着舞,落地时悄无声息,她们结伴而行,再一次把大地染红。但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污泥更护花”,缓缓地,没入泥土里,为来年大地的丰收牺牲自己。

可敬的枫树,多情的枫叶!

文革刚结束,政府官员一声令下,枫树被锯倒在地,木材制作了当时东井公社所有学校的课桌。只是可惜了,她临死前,仍把全部身躯奉献给了贫困农村的教育事业。或许,这并非她的本意,她还没有向世人展示完自己的美丽,有太多太多的遗憾,因为她还年轻。雄安老弟告诉我,枫树曾经倒下的地方,任何人种菜或用作田地,这一家人就会大祸临头。也不知是真是假,或是巧合,已有过几起先例后,再也没有人去惊动那块圣地,在全村人心里,早已把她当着神灵一样供奉。

春节回家,知道政府为村里的塘堰增加维护经费,而真正维护的费用很大,一点钱解决不了问题。村里除了有面前山、岱山及石头山三山环绕外,还有新塘、背里塘、下里塘、海里沟及大、小莲籽塘等八口塘堰。现在想起来,德宝村的先辈们聪明,重视水利建设。不足三百人的小村庄,设置了那么多塘堰,这是祖先留给全村人的福祉。相反,如今村民不再重视这些,或许是大家日子好过了,或许有了不再靠天吃饭的想法,有无塘堰也就无所谓了。下里塘和岱山脚下的一个叫不出名的小塘,早年就被填埋,上面盖起了房屋。其他塘堰也都差不多荒废,真正能起到蓄水作用的,仅剩下了新塘。

人民公社时期,村集体在政府“大搞农田水利建设”的帽子下,谁也没有马虎。那时也没钱,但有一股子团结的精神。海里沟塘快要溃堤时,全村人扛的扛,挑的挑,挖的挖,铲的铲,硬是把塘堤筑得宽厚严实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人打夯的劳动场面,以后也再没见过。刚开始,筑牢塘堤是用木夯,用一块沉甸甸的木桩来夯砸。木夯用粗大圆木做成,很重。八个青壮年男子握住四根木桩的各一头,友文叔站在一旁领唱“打夯歌”。“大家抬起来呀——”友文叔喊一句,自胸中喷出。八个人同时和唱:“嗳嗨哟哟!”大家一句一句地唱,一夯一夯地砸。夯歪了,友文叔又唱了起来:“西边歪半夯啊——”大家一听,又一声“嗳嗨哟哟”,下一夯就主动往东抬一些。若夯往北边歪了,一声“大家往南砸呀——”,自然就砸塘堤的南面了。

“打夯歌”的词儿既有传统的,也有即兴现编的,或庄重,或诙谐,或平实。我记得有一段是笑话友根叔的,忘记是谁领唱的了。

“友根弟也——”大家“嗳嗨哟哟!”跟了上去。

“想媳妇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“媳妇娃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“带银箍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“早栽田也”——“嗳嗨哟哟!”

“早割谷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“早生儿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“早享福也——”“嗳嗨哟哟!”

大家边笑边唱,歌声抑扬顿挫,粗犷深沉,把整个岱山都震动了。孩子们经常一放学就跑去看,有调皮的小孩连学都不上,跟着大人看热闹。等塘堤的土层结实了些后,后面又改用石夯,即抬起一个小石磙来砸,这时候大家更卖力,更辛苦,好在有打夯的歌声一直陪伴着。

村庄前面有一个叫“抽水台”的地方,小时候我们都喜欢在那里玩。抽水台其实是一个地势高的过渡水渠。双抢季节,村里利用抽水台的作用,让梁子湖的水灌溉大部分农田。抽水管是一个大圆筒,铁家伙,“轰隆隆”的柴油机一响,铁筒子里的水往上直冒。我每天上学、放学都要路过这里,经常玩得全身湿透,玩得书包都找不着。丛林村梁子湖边也有个抽水台,比村里的更高更长。

记得有一年,大人们在细莲子塘搞抗旱,友金、友回和友国叔几个人要把塘里的水抽出来灌溉水田,但又没有柴油机和水泵。于是,找来了一个大的胶水管,很笨重。隔着凸凸的塘堤,水管的一头连着水塘,一头连着低处的水田,先把水管灌满水后,又同时把水管放下,利用在放水时的虹吸引力作用下,把塘里的水吸出来。大家不想去破坏塘堤,也懒得挖,就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,有些像小孩儿玩家家。试验了好多次,直到快收工回家时,才试验成功。

那时抗旱还经常用到水车,通过水车把低处的水往高处抽。如果村里哪一个塘堰的水抽干了,竭泽而渔,那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事。水车要用一个像拐杖一样的棍子,用手一拉一推才能车水。车水是很累的活计,需要几班人轮换才行。有些地方的水车是用脚踩的,还有的如果地势特别高,长年通过水能的作用推着水车自动转的,如过山车一样的水车。广西一些农村地区田与田之间还通过笕槽来引水。水车在大集体的时候才用,实行土地承包到户以后就很少用了。到后来干脆没人用了,太笨重,家庭劳动力少,无法操作。这样一来,遇上大旱年月,各家各户的水田灌溉又成问题。有时天下雨时田里蓄了一点水,上一家田里的水因田埂漏水等原因,会漏到下一家的田里,或者极个别用心的人,偷偷地把别人家的“田缺”挖开,让水放到自家的田里。村民经常会为这些看上去不大不小的事情相互吵嘴、打架。

小时候娱乐活动少得可怜,打玻璃珠和玩纸贴是农村小孩的娱乐活动之一。在地上挖一个小洞,在不同的方向,不等的距离,用拇指和食指把小玻璃珠推进洞里,算是赢了。很好玩,也讲究力度和技巧。我想象着高尔夫球的祖先应该就是打玻璃珠了,玩法基本一样。把大人吃过的烟盒收起来,折叠成方的三角的就是“纸贴”,有些地方叫玩纸票。把纸贴相互在地上甩打,翻转过来就算赢了,许多农家小孩儿都玩过这样的游戏。

小人书伴随着那个年代的儿童一起长大。数不清楚看了多少小人书,新的旧的数我们家最多,包括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们都喜欢看。《铁道游击队》、《西游记》、《智取威虎山》等故事都是从小人书里获取。有时为了得到一本新小人书,要拿家里好几本去换才能得到。莫言说过小时候为了得到一本新书,要为别人干一天的重活,我非常理解。十二三岁的小孩正是获取知识的黄金年龄,只不过自己少年时代获取任何一点点知识都来之不易。

我从小就跟着大人听评书。说书人是港背村的一个盲人,叫张汉香。农闲季节,村里就请他说几个晚上,给他的报酬听说是说一晚给多少斤大米或稻谷,到年底总结算。

每次听评书都是在保如哥家。他家的房子大,一家人又好客。没有音箱,没有话筒,更没有什么灯光,只点一盏马灯。天刚黑下来,村民拿着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小凳、长条凳坐了下来。刚坐下时男人都会谈庄稼的收成,谈不知从哪听来的所谓国家形势。女人们手里一边带着针线活计,一边家长里短叨唠不停,小些的孩子们则在地上疯玩。张汉香前面放一个小木架子,架子上有一面小鼓,他右手拿鼓槌,左手拿着“山东快书”竹板,鼓一敲,板一响,全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。

张汉香的评书篇目主要有《罗通扫北》、《薛仁贵征东》、《薛丁山征西》、《薛刚反唐》等。他在附近农村算是说评书比较好的一个,许多村庄都请他。他口风老练,丰富有趣,说文时有诗词歌赋,说白时有乡情俗语,“既有平,也有爆”。说到动情处,他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摇头顿首,一边敲鼓,一边打板,一边和,一边唱。唱声,鼓声、板声,抑扬顿挫,强弱分明。每当听到紧要关头,他的鼓声又一次响起:“咚……”,“且听下回分解……”大家半天没动,还沉浸在评书的精彩情节中,那些拥挤着坐在一起的乡亲们久久不愿离去。

我和爷爷一起去听评书特别多,第二天,爷爷还会告诉我昨晚的评书哪一段说得最精彩。故事没听完时,我会追着爷爷接着讲下去。爷爷也有不懂的时候,我就想办法去找那些古典武侠小说看,偶尔会从绍青哥或焰华哥那里借到一两本。

文革前后,家乡的楚剧被样板戏取代,我从没看过一场楚剧,大概是没人敢唱。对样板戏也没什么印象,是否普及少了,还是样板戏极少来农村演出,不得而知。偶尔看电影,是孩子们求之不得的。那时放映电影最多的地方,有丛林、金福及熊思钦附近几个村庄。无论哪里有,我和孩子们是一场不落下。都是站在地上看,一站就是几个小时,也没觉得累。主要看了《沙家浜》、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、《闪闪的红星》、《阿诗玛》、《渡江侦察记》、《红灯记》、《白蛇传》、《红色娘子军》及《杜鹃山》等革命题材影片,影片塑造的都是些“高、大、全”的人物形象。记得京剧《沙家浜》影片开头就是《毛主席语录》,还有旁白:“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,革命的战争是群众的战争,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,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。在中国,离开了武装斗争,就没有无产阶级的地位,就没有人民的地位,就没有共产党的地位,就没有革命的胜利。”想想那时候,人们的思想、观念、境界,全国人民在毛泽东思想的统领下,个个傻得可爱。电影这一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,被江青等人用作政治挂帅,搞得面目全非。《闪闪的红星》主演潘冬子的演员祝新运,比我们大不了一两岁,他十二岁一举成名,成为“八一”影厂演员,又去解放军艺术学院深造,后来还演过其他电影,自己导演了《弹道无痕》,他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幸运儿。我看过张贤亮的一本书,张贤亮曾经和他住一个宾馆时,他正红得发紫,也目中无人,不知为了点什么小事,张贤亮狠狠地掴了他一耳巴子,说是让他长记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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