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熊 莉
“球球，你又调皮了，芊芊多乖呀！”我家的小狗“球球”自从它妹妹芊芊离去后，总是莫名其妙的郁闷喊叫。我们心里明白，它和我们全家人一样，都忘不了曾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那只可爱的小狗主——芊芊！
今年初春，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家养了一只泰迪犬，叫球球。我和爱人上班，女儿读书，球球每天独自在家，闷闷不乐。我们商量，决定再养一只小狗，让它们有个伴。爱人随即到狗场选了一只母小比熊犬，出生刚两个半月。小家伙一身纯白的毛滑溜光亮，一双眼睛像蓝宝石，两只耳朵忽放忽收，尾巴像一束小花不停地摇摆！一到家，它就和球球滚打嬉戏在一起。我们给这只小比熊取了个好听的名字——芊芊。
在芊芊到我家后的一个周末，我们一家人决定带两个小宝贝到风景区去玩。临走时，我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迟疑：芊芊还差几天满三个月，带它出去玩会不会有风险？但一看到两个小宝贝无比期待的样子，没多想就出了门。那天，我们玩得好开心。芊芊尤其聪明乖巧，没经训练，它竟懂得我们的口令和手势，一个劲地坐下、站起、打滚滚，围着我们跑了一圈又一圈，翘起的小尾巴摆个不停。
当天晚上回家后，芊芊打了几个喷嚏，我们喂它喝了些水。接下来的两三天，芊芊有点流鼻涕，心想它可能受了凉，于是送它到宠物医院看医生。
万没想到，医生检查后说，芊芊已感染狗瘟病毒，因太小，无治愈可能。我听后不敢相信，难道就是那天带它出去玩感染了病毒么？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揪心让我无法平静。我把芊芊紧紧地搂在怀里，芊芊似乎知道什么，小脸紧贴我的胸口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，眼神是那样的天真纯净。我不忍想，那一刻，我下定决心，接下来的治疗无论多么艰辛，治愈的希望多么渺小，我都不会放弃。
先在网上查询狗瘟治疗方法，查询那些治愈狗瘟的人分享的心得和经验，然后和医生一起制订治疗方案。医生看我全家人救治芊芊的态度坚决，答应尽其最大努力诊治。因芊芊太小，用来治疗狗瘟的药物对芊芊的副作用很大。每次治疗时，医生都告诉我们芊芊随时有死亡的可能。但芊芊每次都出奇地配合，那么痛的注射，它一声不叫；那么苦的中药，它咕嘟咕嘟地喝；原本不喜欢吃的食物，它也大口大口地咽。如此脆弱的生灵，竟像人类一样，本能地充满了对死亡的抗争和对生的渴求！医生原说它最多活一周，可它挺过了半个月！
记得那晚，我用瑜伽练习球和芊芊一起玩躲猫猫的游戏。我先躲在球的后面，猛地将头伸向左边。芊芊好聪明，它早已伸出头在左边等我了。我猛地又将头伸向右边，谁知它又先我一步在右边等我了。它偏着小脑袋得意地看着我，似乎在说：“怎么样？我的反应好快吧！”我一阵喜悦，一把抱起芊芊，对它唱起了现编的儿歌：“我家有个小芊芊呀，聪明乖巧又可爱。自从来到我们家，个个脸上笑开花。有点小病不算啥，我们共同战胜它！”芊芊听着歌，开心得在我怀里摇头又摆尾。突然一下冲下地，飞快地跳到沙滩椅的椅背上，然后哧溜一声顺势滑下。小芊芊呀，你太有才了，沙滩椅变成了你的滑滑梯！
也许是上苍被我们与芊芊之间的真情感动，最后给我们安排了这段快乐而短暂的流光。自那晚后，芊芊的病情再度恶化，身体抽搐，站立不住。医生说狗狗最多只能撑两三天了，你们全家是我见过的对小动物最有爱心的主人，但凡事只能尽心，无法强求。我们答应了医生，但我们决不放弃最后的努力，哪怕只是让芊芊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！
一天深夜，芊芊严重抽搐，痛得用头撞墙。正在一家人心痛不已又万般无奈之时，女儿突然在网上查到中药羚羊角粉能为狗狗止抽！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，赶快找药！只要我们这座城市有，我就一定要找回来。坐上出租车已近凌晨，跑了几家药店都早已打烊。好心的出租车司机见我焦虑无比，突然想起他有个熟人在一家药店守夜，可以去试试。无望的我倏地燃起了希望。药店到了，叫人，人在！问药，药有！我一阵狂喜，眼泪夺眶而出。我们的芊芊终于可以不那么痛苦了，说不定还会出现奇迹！芊芊吃了药，真的止住了抽搐，静静地睡了。不时听它轻喊，我就拍拍它再睡。如此来回，一夜不止。
一早，芊芊和球球还未醒，我准备好它们的食物后去上班。正要迈出大门，一个令人无比惊讶的场面出现了：芊芊听见开门声，居然从房间里来到了我的面前。在这之前，它可是几天都站不起来呀！我一阵喜悦，昨晚的药竟有如此神奇的疗效！
下午下班一进门，我就大声喊芊芊，没有回应。我急切地走到芊芊的窝边，看到了此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：芊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，一动不动，眼睛睁得好大好大。我一把抱起芊芊，瘦小的身体已僵硬冰凉。抱着死去的芊芊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痛！那一刻我明白了，芊芊呀，一向乖巧的你为什么昨晚屡屡轻喊，要我抚摸才肯入睡，那是因为你知道，即将离去的你再也得不到世间的抚爱；为什么病得站不起来的你，硬撑着从窝里走出来送我上班，那是因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，不愿意让我们带着忧伤出门；爱人曾与我商量“五一”外出旅游，你选择在四月最后一天离我们而去，那是因为你不想成为我们快乐生活的羁绊！但是你又是多么多么地不想离开我们呀，你知道我们深深地爱着你，你那么不肯合上的双眼，对世间有着太多太多的不舍和眷念。
我坐在芊芊最爱玩的沙滩椅上，紧紧搂着芊芊，和它共享这最后的时光。此时的我早已泪流满面：芊芊呀，让我们好好修行，来世再做我的女儿吧！我轻轻地为它合上双眼，心中泛起一位名人的诗句，“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，笑响点亮了四面风；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……”
芊芊本是草木茂盛之意，又为了芊芊永远和我们在一起，我们将它葬在了屋前的花园里。在葬它的地方，种了一棵小树。
“一个明朗的早晨，暖暖的阳光洒满整个花园。那棵小树呀，在微风中摇曳。树旁一簇一簇的花呀，五彩缤纷。在碧绿碧绿的草地上，雪白雪白的芊芊正在那里打滚滚、转圈圈，望着我汪汪地叫……。”
愿世间有情生命永受尊重和善待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