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首页 > 《江南风》 > 2015年第1期 搜索:

少锋往事

来源: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          发布时间: 2016-07-20

□刘群策

元旦小长假,拜会了儿时的一个玩伴,小酌之时,谈起小时候的童趣,不免钩起了浓浓乡愁。离家三十多年,随着年龄的增长,思乡的情愫愈加浓烈。

家乡!我的家乡位于梁子湖畔,鄂州市沼山镇少锋村,约180户 ,近700人,家家姓刘,户户是亲属。约有水田1200亩,旱地800亩,果园菜地200亩,水域1000多亩,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还没有构筑前海大堤前 ,梁子湖有个小汊子连着我们的“门口垅” 、“后背垅” 和“太白港”, 有时也漫过“三头尖” 、“罗汉头” 的大片稻田直达“谈福林”,在当地属于名符其实的“鱼米之乡”,远近闻名的富庶之村。

每逢阳春三月的桃花汛,村里的男人不论操起何种渔具,下到河里就能捕上少则几十斤、多则上百斤大小不等的各色鲜鱼。更有甚者在山洪之后不带渔具,徒手就能从洪水冲积的“水凼子”里捉起几斤较大的喜头鱼。记得有一年发山洪,我一个玩伴“”家国”的三叔——“水哥” 在“侧船地”用“网撮” 拦 一晚上的鱼,第二天就请人用箩匡挑回满满四担大鲤鱼,足足有五佰多斤。

冬闲之时,在家无事的男人们来到湖边,用竹竿将小木船撑到浅水的深泥滩,左右摇晃船只,激起水花,搅动淤泥,在浑浊的泥水中寻觅鱼儿的踪迹,不时便能用渔叉捕起较大的上色鱼——鳜鱼。这一捕鱼方式被当地人叫做“晃浑”,有当地歌谣为证:“晃晃浑,晃个鳜鱼十八斤;晃晃浑,一天能晃上百斤”。

听大人们说,一九五四年发大水,湖水将我们湾子围成了一个半岛,有些人家的堂屋进了水,曾有人骑在大门槛上钓鱼,这头鱼杆一提、一抖,鱼就落在那头正在冒着青烟、滚炀的油锅里,喇喇哪哪一会,鱼儿自动跳起,翻过身子煎另一面,现上水,加点盐,撒上葱姜蒜,不一会,就能喝到又鲜、又甜、又香的“活鱼汤” 。

记得以前学校每周只上五天半课,那年十二、三岁年纪的我,在十月的一个不冷不热的星期六下午,学校放假,闲得无聊,出于好玩,扛起父亲的渔具——虾扒,绾起裤角,赤脚下到浅水的湖滩,学着大人捕鱼的样子,一抛、一扒、一抖,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鲫鱼便成了我的战利品,短短的两个小时,我竟然捞回四、五斤小鱼小虾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捕鱼,也让我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捕鱼的乐趣和收获的欢欣!

靠山吃山,依水吃水,除了鱼,还有莲藕、菱角、鸡头苞(芡实)、莲子、藕梁、野鸭等水禽,湖里的水产非常丰盛,平常年份,这些东西只是用来打一打“牙祭” ,遇到年成不好,它们可以充饥、裹腹,度荒。
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工人、干部的工资不算很高,大约一个月不到三百元,最多每天一张“大团结”。而我们村好多人的收入比省委书记还高,我们村有个叫“易改是” 的小叔曾大言不惭地夸耀:“我一天挖藕可以挖几个省委书记”。那倒也是真的,湖里野生的莲子藕是春节熬汤的上等食材,大约一角钱一斤,一个男人一天挖三四百斤藕是常事,那也是说他一天的收入是三四十元,比三四个省、部级干部一天的工资还多。

那些年,周边的村湾一个劳力的日收入大约是八、九分钱,而我们村经常是每个“劳动日”在七、八角钱以上。每年的三、四月是周边的村子青黄不接的饥荒时节,我们村子里一定还有少数人家在偷偷地卖余粮,最常见的是“己亲、内戚”拐上一个“角箩”,借上斗把口粮去度春荒。

我们村每家每户所用的日用品,盆盆罐罐、针头线脑、锅碗瓢盆,甚至包括农具都不用去买,经常是有人一车一车拖来,以谷物交换。他们来时是一车、一车的小百货,往往走时就是几车、几车的豆子、麦子、谷子。

吸引我到生产队去参加劳动的倒不是工分,也不是口粮,而是我们村每年防暑降温所发放的瓜果。炎炎夏日,每天中午放工回家的大人都会拎回一只或半个香瓜、西瓜或几个大青梨,让人只能吃个“欠”。

我们村有一个很大的果园、菜地,由几个上了年岁的“农活老把式”的伯伯侍弄,种有桃子、梨子、香瓜、西瓜、西红柿,还有冬瓜、包菜、红萝卜、白萝卜,叫做“菜园组,”另外还有渔场、养猪场。瓜果是用来作防暑降温的福利,包菜、萝卜、鱼啊、肉啊是逢年过节发放的节日佳肴。

我们村的年轻人第一次参加生产队的劳动,就是冲着瓜果去的,只有那样,就有机会独享自已分到的瓜果,免得眼馋大人们剩回来的少许残瓜剩果,还要与弟妹们分着食用。

有光明正大分来吃的,也有趁人不备偷来尝的,瓜果成熟的时候,往往是农忙的季节,一般也是学校放暑假的时段,记得有一年香瓜、西瓜都快熟了,队长就是不分,谗得我们这些放假在家的初中生们快流口水了,一天傍晚,大人们都在稻场上“开夜工” 加班脱粒早谷,我们有七、八个嘴谗的小伙伴聚在一起汇报各家今天的饭菜、伙食,有个叫“建国” 的吹嘘,他家在鄂钢当工人的叔叔“再发”今天带了一个大西瓜回来孝敬他奶奶,沙瓤、脆芯、汁甜、味香,说得让我们直流口水,其中有一个较大的伙计“团哥” 问:“你们想吃吗?想吃,我有!”一时间,小伙伴们个个拉长了脖子凑向“团哥” ,巴结着他、讨好着他、盼着分得一瓣,当他把我们的胃口吊足以后,继续补了一句:“我有办法,但你们都要按我说的去做……” 

只要有瓜吃,大家都愿意听他的。我们一行人先到“菜园组”最偏僻的一处堤梗(原“陈继贤” 湾的小水塘) 傍唱歌、嘻戏,吸引几个“老把式” 伯伯们的注意,然后“团哥” 带着我和“春生”两个身材瘦小的悄悄地溜回到“菜园组” 的园门,由“团哥” 望风、接应,我和“春生” 悄悄地从园梗上刺蓬的缝隙里 钻进去偷瓜,这是一片香瓜地,瓜地里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,只能嗅到瓜香,却看不到瓜,我怎么也找不到瓜,还几次被瓜藤绊倒,倒是“春生” 有办法,只见他原地倒下一滚就摘了一个来,摘了几个就没手拿了,见我不动,就指挥着我:“快把汗衫脱下来,领口朝下,装瓜!快!”

事有凑巧,正当我们俩扛着两“袋” 瓜准备原路出园时,生产队管“开夜工”伙食的“传星哥” (他是个残疾人,队里照顾他平常管稻场) 带着妇女队长 打着电筒一拐一瘸地来“菜园组”领菜,“团哥” 发了个“信号” 后,溜得不见了踪影,“春生” 在刺蓬里按着我的脑袋不让出声也不让动,好在他们很快朝着那边还在“唱歌” 、嘻戏的 伙伴们骂骂咧咧地去了,我们才得已脱身。

大伙会合后,由“团哥” 分发“战利品” ,我分得了两个“大瓜” ,但并没有完全成熟,虽然香、但味仍然有点苦,而被瓜藤和刺割破的皮肤却又红、又肿、又痛、又痒了好几天,父、母问,还不能说,那才真叫苦。从此,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偷盗不是正路,得到的也无“好果子”,以后,我再也没参加过类似的行动,也没有过类似的行为。

也就是那个暑假,我们一群十二、三岁 的小家伙缠着当队长的伯父,硬生生地要去插田,不要工分、口粮,只要和大人一样分瓜、果。起初,队长让我们试一试,我们十几个人围着一丘“大田”东一棵、西一棵地插了起来,不一会儿功夫竟插完了,队长觉得还不错,就让我们每天去插秧、薅田,不光和大人们一样分瓜果,而且还每人、每天记两个半工分,这样不几天,我们队里的那些早餐都吃“油盐饭” 金贵得不得了的“儿种” (独子) 们也都被吸引来了,一时间队伍壮大到了近三十人。当然,刚开始大多插的是“冤头鸡”,薅的是“人来浑”,不过,渐渐地我们成了生产队插田的主力军。如果遇上“包工”的话,我们每人、每天能赚二十几个工分,比一个壮年劳动力两天赚的还多!在当时,有一大群“小伙子”插田还是比较另类的,引得傍村的女伢子们很是好奇和羡幕。

我们村的田地多,一年四季,三季有田插,早稻接中稻,最后还有晚稻,遇到季节变换快的年份,我们生产队和大队的干部都会去找公社的领导要求学校放“农忙假”,让我们回来“帮忙”插秧。

有插不完的田,就有分不完的粮,除了上交国家的公粮、余粮外就分,有“基本粮” 、有“工分粮” 、还有“超产粮” ,反正每个月要分几次粮,除了吃的,还有“偷偷”卖的,更有甚的是有人家偷偷“烧谷酒” (我知道那东西香,但我很少看到有人家烧,据说在当时那是“犯法” 的) ,我们湾历来都没有缺过粮,也从未闹过饥荒,让周边的村湾羡慕不已,远、近湾、村好多好看的姑娘,后来都成了我们湾的媳妇,就连我们那一群另类的“童子军” 们也 个个订上了“娃娃亲” , 有了自己的“小媳妇!”

唉!时间真快,一晃过去三十多年了,少锋村现在么样?如果有机会,真想 邀约上几个儿时的伙伴一道回少锋村转上一圈,触景生情,也许能钩起更多的趣事……



版权所有: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
地址:湖北省鄂州市政府综合楼5楼    联系电话:027-53083195    电子邮箱:820909596@qq.com
Copyright 2022 rights reserved.    鄂ICP备2023000720号
关注微信公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