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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最美的摇篮曲(外一篇)

来源: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          发布时间: 2016-07-19

 □刘红艳

 

一曲清风,在无眠的夏夜,送来了优美的音符。耳边又仿佛听到了熟悉的:“娃娃卧,娃娃卧……”穿过丛林,穿过小溪,吻着我风干的记忆。这久违的音符,还是当年的味儿,亲切而又温馨。她象一块润滑的玉,将忧愁击碎,在心湖溅起层层的波。顷刻间,思绪被萤火虫的灯笼带飞,伴我去寻找散落的乡愁。

几滴汗水,含着余温,在岁月沉淀的日子里,淋湿了沧桑。酷热的夏夜,一阵微风送来了清凉。一缕驱蚊的青烟,熏醉了甜甜的睡梦,也熏醉了母亲的笑容。透过皎洁的月光,悠长的小巷里,几张竹床,架在长板凳上的破门板,还有几张黑黝黝的椅子。没有电和电风扇的日子,老地方依旧摆着夏夜的露天床。昏暗的油灯下,灶台的铁锅里,滚动着香喷喷的小麦疙瘩。灶堂前,一双茧手,来回添着麦杆儿,升腾着一家人的期盼。幽静的角落里,一双好奇的眼眸,伴着声声拍蚊子的响声,打量着热气缭绕的灶台。破门边,斜依着懵懂年少的我,也期待着铁锅里的美食。门外的游戏牵扯着姐姐的心,伴着一串串快乐的笑声。几番把弄,一声:开饭了!顿时狭小的厨房沸腾了。没有桌子的厨房,端出了碗碗清香。或坐或站,“吹”着滚烫的丰收小曲。在细嚼慢咽中,碗里的面汤溅出了满脸的幸福。孩子们轻快的“争食”,微笑悄然爬上了母亲的皱纹。一阵碗曲筷歌之后,昏暗的灶台上,仍旧是那双茧手,仍旧是紧张地收拾与忙碌着。

“娃娃卧,娃娃卧……”低沉而又婉转的摇篮曲,伴着蒲扇的音符,将童年摇睡在梦乡。夜深了,椅子还恋着母亲,只是不再发出吱吱声响。倦意浓浓的身子,终于没能挡住疲劳,母亲慢慢地靠上了椅把儿。随风摆动的头发,在星星的辉映下,染白了月光。几次蚊虫叮醒,几次梦语呢喃。母亲斜着的身子,忽又托起低垂的白发。飞舞着蒲扇,在椅子的吱吱声中继续小声重复着:“娃娃卧,娃娃卧……”的音符。

流星撕开了夏夜的天幕,拂晓的清风送来了鸟鸣。一个熟悉的身影,摆动满头银丝,踏着还没消退的星辰,又奔向了往返无数次的乡间小路,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。汗水洗出的天空,格外湛蓝。白云象羊群,在蓝天下尽情游荡。燥热把情绪扔进风里,吹低了父母瘦弱的身影。夕阳西下,余辉点燃了天边最后的云朵,生活又一次把沧桑嵌进了这块浸满汗水的土地。

一个夏季,陪着心情,走过了一段难忘!一份感动,怀着无限的敬意,读懂了酸甜苦辣;一把蒲扇,是茧手握着的传说;一缕青烟,是生命中飘浮的母爱;一首简短的摇篮曲,是世上最婉转动听的歌谣。

岁月无情人有情!夏夜的繁星,在梦里再次被萤火虫点亮,在晚风中,仿佛又听到了我儿时百听不厌的音符:“娃娃卧,娃娃卧……”。

一串水漂溅起的乡愁

村口的歪脖树,像一位老人,四季守望着日月星辰。叶子零零碎碎,在风中沙沙作响。仿佛在祈祷平安,降临这片沧桑的土地。年轮中写满了风霜雪雨刻下的故事。迎来的每个日出,晨光在枝头辉映着丰收的企盼;送走的每个日落,树干静静地望着远方,晚霞烧红的一片安宁的天。旷野暮色茫茫,虫鸣吵醒的秋天,这个饱受辛酸的村落,走过了岁月的冷漠,进入了一个万象更新的年代。

这里曾是我小时的乐园。飘飞的树叶,又把我带到放飞纸鸢的场景。放学后,把书包放在歪脖树下。一群同龄的伙伴,忙忙碌碌的叠起纸飞机。弄好后站成一排,侧着脑袋,手拿着纸飞机举过头顶后方,用力的投向远方。一架架纸飞机,或高或低,或左或右,转圈的,直飞的,转弯的,目不应接,眼睛始终盯着自已的那一架。直到一场比拼下来,彼此谈论着好和坏。同伴中有个叫刘子斌的,他折叠的飞机,每次飞得又高又好,总是缠着他教我们怎么叠。他投飞机跟我们不同,用左手,吃饭也是,“左手耙子”的外号就叫开了。我爬树厉害,他也给我起了个绰号叫“猴子”。童年的天真,起外号总能带来欢乐。跑得快的叫跑马军,个子小的叫矮子,脸上多痘痘的叫麻子……童年就在一串串笑声中成长着。

如今的树,还是那棵树,象卫士矗立在风中。仍然执着地守护着这方水土的宁静与祥和,在秋凉的夜幕中,多了一丝苍老,一丝沉重。

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路,老水牛背上的童年,一只短笛从这里吹响了懵懂的记忆。嬉戏的儿时,心扉装满了蓝天白云……踩着青灰色的石板,脚下的光滑,见证着父老乡亲用千层底无数次来回吻出的印迹。如今走在这条沉重的石板路上,能想到当年泥泞翻浆的艰苦岁月。每逢下大雨,路上坑坑洼洼,到处是“小水塘”。大人看到我们玩得无忧无虑,虽然笑着,但能体会到皱纹深处的苦涩。“一定要把这条路铺上石板”这个信念从没改变过。父老乡亲的执着,心愿终于实现了。时间留不住汗滴的辛酸,脚步在石板路上踏出的响声,时刻回荡在心间。犹如拉杆,让我在人生的路上不顷斜。忘不了父老乡亲脚踏实地踩出的路,不曾遗忘,父老乡亲稳重的步伐,就象无言的训戒,人该怎样做,路该怎么走。父老乡亲是灯塔,也是心中一座永远的丰碑!

抚摸着千疮百孔的土墙,尘灰中依稀闻到苦涩的汗味。老房子静静的呆在冷清中,无奈的等待着岁月的尘封。几口掉落的灰色布瓦,用摔碎的心,诉说着辛酸的往事。几根破旧的黑色木头,将颜色化成古老,尽力的保存着时间用年轮刻下的记忆。风吹响的墙洞,如童年吹响的短笛,鸣奏着那个年代的幼稚与天真。曾经的家,尽管简陋,也有过无限的温馨。晴天,破房顶射下的光柱,赶走了潮湿与昏暗;雨天,还是那破洞流下的水,滴在铁盆里象铃铛,逗乐过我的童年。

现在看到老房子,能想起儿时艰辛的日子。一家人挤在昏暗的屋子里,煤油灯挂在正堂与厨房的门顶上。灶台边,母亲忙碌着一家人的晚饭。碗声、盆声、筷子声……连成一片,象一首幸福的厨房乐。父亲坐在大门边,借着微光,擦去农具上的泥土。姐姐带上我在房间破板子铺成的床上,玩起翻花的游戏。一根红色的毛线框在两手中,我从内向外挑起,滑到我的手上,再由姐姐挑。不管错对,笑声总会传出房间,爬上父母的脸庞。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莫过如此,也让劳累的日子有了一份轻松的喜悦。

在村子中央,一间恢宏庄严的祖祠,屹立在十八级青石台阶上。横在上面的大幅牌匾豁然写着:“刘少峰庄”,尽显神韵,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。土红色的琉璃瓦面,在阳光的照耀下,光彩夺目。屋檐古朴雅韵。门边镶嵌着一块捐款筹建祖祠的石碑,以供日后子孙的瞻仰。门前大红圆柱,象挺拔的脊梁,撑起刘氏家族的一片蓝天。内屋牌匾,挥毫的流金大字:开八宗堂,甚为瞩目,让人肃然起敬。

祖祠门前,埸地开阔,是童年“斗鸡”的游乐场。十几个同伴,分为两组,在两边画上大圆圈,中间放上一块小石头,当作帅印。游戏开始时,先把右脚抬起两手在侧边抱着,左脚一颠一蹦到中间叫阵。双方总会派出“斗鸡”高手撕杀于界河中间。谁提起的脚落地或人倒地算“牺牲”了,不能归队,要等这局完后才行。玩耍中,人仰马翻,撕破裤子是常有的事,引得阵阵笑语连连。

在游戏中长大的童年,总是那么刻骨铭心。多少回梦里,也曾抱起脚,去参与一埸“斗鸡”的比拼。

微风吹来阵阵稻花香。漫步田野,抽穗的禾苗舞动着身姿,吟诵篇篇丰收的乐章,让我醉在了不眠中。仿佛看到插秧的景象:蓝天白云下,几个长辈坐在秧马上,双手飞快地扯着秧苗儿;年轻的叔叔挑起秧头飞奔到待插的水田;七八个姑姑在田里一字摆开,熟练的插着……一幅一村一家亲的画面,永久定格在记忆中,难以磨灭。

水塘边,掠过柳梢的小精灵,尾如剪刀,裁出串串绿色的音符,飘挂在清水塘岸,倒映清波,一串水漂溅起无尽的乡愁。

近黄昏,炊烟袅袅,化作丝带万缕,把远处的沼山拥入怀抱,朦朦胧胧,衬托着村庄,增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。天边的晚霞,也恋着这片汗水浸湿的土地,挥洒残红,抚慰辛酸。

记忆是乡愁谱写的歌,深沉而委婉,从摇篮曲唱到了如火青春;记忆又是一幅感情的水彩,透着颜色;记忆也是懵懂编织的梦,从童年梦到了如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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