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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个口袋军服

来源: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          发布时间: 2017-09-13

□范鲜红

一辆军绿色的帆布篷吉普驶经学校操场,拖着一条黄龙般的灰埃径直停在乡政府大门口,惊动学校正在上课的学生们;有人从窗户看到车上下来了几位执行征兵任务的海军。

“哇!好威风啊,好抖雄啊!”就象一个炮竹丢进了人群,学生们顾不上听老师讲课一下炸开了,一窝蜂拥挤到有窗户的地方,有的踩在凳子上、有的爬上课桌,扒着窗户头挤着头、脸贴着脸、睁着眼睛朝外看。海军军官头戴大沿帽,身穿四个口袋海军蓝军装;海军战士头戴圆圆的无沿帽,帽后面两根黑丝带随风飘呀飘,学生娃娃们的心随着那飘带摆动颤抖,羡慕饥渴的目光如同给海军们行瞩目礼,一直目送他们进政府大门。

我坐在二楼广播室正在看土记者们送来的广播稿,听说乡里来了几位征兵的海军,心一下提到嗓子眼,扔下稿子径直冲进武装部长的办公室,“部长,我想报名当海军!”

部长一愣,“你个裸伢,进来不晓得先磕门?假马假你也是乡里一个干部,还像个炮铳哥样在天上飞。”

“嘿嘿,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
“你是乡里从回乡知青中挑选出来当广播员的,不容易呀,要晓得刚贵自己,怎么想到要去当兵呢?”部长从桌上“游泳”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,边划着火柴边问道。

“当兵保家卫国,一直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。”我理直气壮的回答。

“好好!不过我可作不了主,还得请示书记。”

“那您一定要用力捏捏我的脚肚子让书记点头,去成了我保证买两盒‘永光’的烟谢您”。“游泳”烟才两毛五一包。而“永光”烟可得四毛钱一盒,那算高级的。

“哈哈,你个细裸,想用‘永光’收买老子!”部长烟头一灭,盯着我慎重地说,“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,到部队要好好干,不穿上四个口袋军服莫回来见老子。”

我两脚跟“啪”地来了个立正“是!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。”

“么意思?哪个领导说的?”

“是法国一个名叫拿破仑的人。”

“你看你,还是小资产阶级臭知识分子的味,要听毛主席的话,向雷锋同志学习,踏踏实实从一点一滴做起,别拿西方资产阶级破轮(仑)子说事,要换胎,脱胎换骨学习改造。”

“是是,我一定记住您的话。”心想,这真是牛胯里扯到马胯里,哪跟哪呀?

得到乡里批准,我进入了区里征兵体检站。这批应征新兵分A、B两个等级,A等身体优秀,上水面舰艇;B等身体合格到舰艇基地从事后勤保障工作。体检第一关是五官科,一个人先进去检查,其他人在门外等候。我进门一看,体检的是乡卫生院的两位医生,跟我很熟。他们先给我检查完五官后,拿一本《色盲检查图》翻开让我辩认各种颜色组图。对于蓝点和黑点组成的图我基本能辩认,其它颜色的组图基本认不出来。医生收起《色盲检查图》,在我的体检表格五官一栏填上“A优秀”,然后拍拍我的肩膀,“好了,去下一关检查吧。”

我知道他们对我枪口抬高一寸,连声感激地说“谢谢,谢谢!”

就这样,我以A等身体被录取应征。临行,我们戴上大红花,乡里敲锣打鼓热烈欢送,部长给我们讲完送别的话后特意走到我面前,紧拉着我的手说,“你是我乡里最优秀的,要为老子们争光,等着你穿上四个口袋军服回来看我们。”

带着父老乡亲的重托与梦想,我们含泪告别了故土,蹬上了开往南下的闷罐军列;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,到达广州火车站。然后,我们又坐了两个多小时敞篷军用卡车才到达目的地。

这里是林则徐当年焚烧鸦片的故地,是鸦片战争的古战场。一座座矗立在珠江岸边的古炮台,一道道用糯米黏土构筑的御敌掩体墙,庄严地嘱告来这里训练的水兵们肩负的神圣使命。

我被分到训练基地某中队,在这里,我们将要完成学习专业课之前的三个月预科新兵训练。由一个普通老百姓转变为一名军人的历程,将从这里紧张的开始起步。中队共有十二个班,有十个班由老兵当班长,而有两个班没有老兵带,中队命令我为十一班的代理班长。在由民变兵的道路上我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当上班长,照这样再苦干三四年,穿上四个袋还是有点希望的!我甜丝丝地润闪着美梦,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,我毕竟一天兵都未当过,既要从各方面做全班十二个新兵的表帅,又要负责教育和管理好他们的任务。每天晚上,我要督促所有战士睡下后才能休息。半夜起来查铺,发现睡觉蹬开了被子的,我都轻轻掖好怕他们着凉。然后,我一个人遛到操场一角反复练习白天学习的队列动作,直到标准为止;我必须首先学会掌握后才能带领全班训练。每天早晨我总是第一个起床,等到起床号一响,立即催促大家快速整理内务打扫卫生、完成洗漱并按时集合出早操。

星期天,新兵们纷纷请假去其他中队找老乡玩,或是去军人服务社买点日常用品,而我则利用休息时间写广播稿和墙报稿,找战士交流谈心,组织业余文体活动。预课训练三个月的时间里,我从未迈出过中队大门,连军人服务社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。训练结速考核,我各项科目成绩均为优秀,受到中队嘉奖并进入档案。

完成新兵训练任务后,全体新兵都要进行一次身体复检。体检完全合格的,进入舰艇专业科目学习;体检出有小毛病的,根据身体情况分配到后勤服务部门工作;体检出重大疾病的,要作退兵处理。新兵们提心吊胆,集合来到训练基地卫生体检站。

体检的第一关又是五官科,一进体检室我全身发怵,一种不好的预感向我袭来,当医生翻开《色盲检查图》让我辩认,我脑子一片空白,始终认不出一组完整数字或图案,医生们直摇头,旁边围观的新兵们都替我着急。最后,医生翻开一页有明显蓝点点组成的图案,这图我能认出来,图案中间是一个大椭圆,大椭圆的右边有一条弯弯的蓝线条,左边连着个小圈儿,指着图案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,“这是头猪!”

“哈…….!”满屋的人哄堂大笑,有的捂着肚子笑得口水直流说,“那是个大茶壶,连这都认不出来,你真是个猪!”

这可真是个国际笑话吊得大!我恨不得叫地上立刻裂出一条缝让我钻进去。

终于没能逃脱被淘汰的命运,我被分配到某潜艇支队后勤基地。在乘座去海南岛的轮船上,我的心就像眼前翻滚的海浪,起伏难平;我的梦就像撞击船体的浪花,破碎纷飞;我的希望就像远方的层层白雾,一遍迷茫。经过一天一夜的海上颠簸,轮船就要到达目的港。清晨,我站在轮船走廊凭栏远眺,湛蓝的天空与碧绿的大海相接,形成一尊圣洁的母体;水天连接之处,涌起一座乳白色的云体,鲜润、白皙、柔嫩;活象刚刚从那圣洁的母体里分娩出来的胎儿。我忽然想起部长临行时的嘱咐:要换胎,脱胎换骨学习改造。

轮船靠岸后,我们下船在码头排队等待分配。基地战勤科的领导拿着花名册,逐个点名并说出要去报到的相关各单位。有军需科、油运科、修船科、食堂科等等一些后勤部门,而我则被分配到管理科。这是个什么单位?正当我懵懵懂懂时一下围上来几位老兵,其中一位拉着我的手说:“欢迎欢迎!一路辛苦了。我来介绍一下,这是李科长,这是周排长,这是比你先来几天的肖五保和‘小四川’袁成,我是你的班长。”

我同大家一一握手,肖五保和“小四川”争着帮我拿背包、提行李,然后随他们一路来到营房。我们的营房是小日本当年占据时修建的宽大木板房,约有兰球场大,营房门前有遍宽敞的操场,操场上排着两排高大的椰树,粗壮的树干上捆绑着沙袋、千层纸板,操场一边排着单杠、双杠、木马等军体器械。宿舍里,靠墙一边整齐地排着几十张上下铺高低床,床与床之间留有一米多宽的通道,每张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比刀切的豆腐块还周正,床单铺得没有一丝皱褶,无论站在宿舍的哪一头朝另一头看,那几十块方方正正的被子都在同一条线上排列着,惊人的整齐划一。靠进门的这面墙排有四个地柜式的木架,上面盖着洁净的白布。

这到底是个干什么工作的单位?我心里还是一片狐疑,刚刚进门又不好意思问别人。肖五保热情地帮我铺床叠被,小四川帮我整理行李和书籍,他拿出最后两本书奶声奶气地念道:“《农村有线广播》、《晶体管基础知识》、锤子,站岗,要这个做啥子嘛。”

站岗?我好象没听明白他的话,难道我们的工作就是站岗?怎么没看到枪呢?

“嘀……”忽然一声哨响,“全排集合!”排长一声令下。

“向右看齐,向前看,稍息。立正!”值日班长集合好队伍向排长敬礼:“报告排长全排集合完毕,请指示!”

“请稍息!”排长走到队列前面微笑着说:“同志们,今天我们警卫排又迎来了四位新战友。现在,我代表全排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!”队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。排长接着说,“下面,请各班长给新战友授枪!”

只听嘶地一声,靠门口墙边地柜架上的白布一齐拉开,架上四排乌黑铮亮的钢枪刷地一下出现在我眼前。班长在枪架上拿下一条“五六”式半自动步枪,庄重地交到我的手上。排长接着说,“各位新战友,请牢记你们各自的枪号,你们要把手中的枪看得比生命都重要,让我们紧握钢枪去实践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。下面我宣布授枪完毕,解散!”

到现在我才彻底弄明白,警卫排原来就是基地管理科的下属单位,既不管物资,也不管吃喝;既不管舰船维修,也不管后勤运输;就只管在营区大门口、码头上、司令部大楼前站岗!这是一个全基地、全支队训练最艰苦,生活最差劲的单位。而我,将要在这里渡过三年的士兵生涯。三年啊,将怎样熬过?我在床边一声不吭地呆坐着,心里有说不出的雍堵和委屈,我怎么这么倒霉呀!

“集合开饭啦!”班长在食堂门前大声喊道。全排马上在食堂前排队集合。开饭前要唱一首歌,班长领头大家一起合唱:

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;

哪里需要到哪里去,哪里艰苦哪安家;

祖国要我守边卡,扛起钢枪我就走;

打起背包就出发。

这嘹亮整齐的歌声,已经给了我响亮正确的答案,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?

晚饭后,肖五保约我一起找班长请了假,带我出去溜达溜达,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。

我们首先来到军港码头,码头上停靠着一排排潜艇,港对面的码头则停靠着一排排水面舰艇。经过码头,我们沿海边的沙滩漫步,军港外海面上渔火点点,就像夜空中闪烁的群星。几艘值班舰艇驶出军港,融入远处群星之中。一轮新月,渐渐地从海水中抬起明净的脸庞;经过大海的洗涤,它将皎洁的月光洒向海面,一遍磷光一直铺到我的脚下,在我面前闪烁着一条宽阔灿烂的星光大道。凉爽潮腥的海风轻轻拂面,微风推着浪花亲吻着洁白的沙滩,发出一阵接一阵沙沙的响声。那是脚下的大地发出的呼吸,那是身后的祖国山河睡梦中的甜美鼾响。此刻,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自豪在我心底油然而升。

走到一块大礁石旁我们停下脚步,并排坐在礁石上拉起了家常。肖五保搭着我的肩膀说:“真羡慕你呀,会读那么多书,还有专业知识的书,而我小学都没念完,以后少不了要向你经常讨教啥的。”

“哪里,我要向你学习。”又问他,“你怎么没能继续上学呢?”

肖五保深深地叹了口气,接着给我讲述了他的家乡是河南漯河,自己十来岁时,父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相继离开了。一位自家房下的叔叔收养了他,叔叔家孩子多生活也非常艰难,不能让他继续上学,每天他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,晚上还得给生产队放牛挣工分。有些重活实在做不动,就会招来婶婶的一顿狠揍。老村长看着心疼,把他领回了原来的家,给他申请办领“五保”。就这样他吃着“五保”,给生产队放牛,不会做饭就东家吃一顿、西家吃一口,有时觉得老吃别人家的难为情,就在家里硬挨饿,或在地里拔几个红薯土豆凑合充饥。老村长发现后,就会唤他放了学的女儿卫红儿送碗面条和几个馍馍过来。卫红儿还带上小学课本,教他认字写日记什么的。他原来的名叫肖传家,因为他从小吃“五保”,村里人都唤他“小五保”。为了牢记父老乡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,参军时他将肖传家改名为肖五保。

肖五保两眼闪着泪光感慨地说:“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,没有老村长和全村人俺哪能来当兵?想都不敢想啊!”抹了把眼泪他接着道:“别光说我啦,也谈谈你自己吧。”

我深怀同情地感叹道:“真是有爹有娘金和宝,无爹无娘烂稻草啊!”我给他介绍我是父母唯一的宝贝儿子,家里有点好吃的,得先让我吃再轮到其他人,再没饭吃也要让全家省下点米来,给我在灶堂煨上个油盐饭罐罐。我是全村第一个戴牛皮帽、穿牛皮鞋、穿羊毛绒线衣的娃。文化大革命开始时,全村孩子都不愿上学要回家务农,说读书无用。初中、高中都停课,连大学都不办了。我在灶堂前烧火,我妈在灶上面边抄菜边说,孔圣人说的错不了,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。”读书多道理就懂得多,哪怕学校只剩下你一个人,你也要跟老娘坐着读!就这样,我是全村唯一读完小学、初中和高中的学生。因为大学还没恢复高考,我只得回家务农。下田的鞋还没来得及脱,乡里便招我去当广播员。最后,我心怀坦诚地对他说:“乡里领导批评我书生气太重,缺乏历练,以后你可得多帮帮我改掉身上的臭毛病。”

“你说的个啥,以后都是好战友好兄弟,不是有那么句话叫‘同船过渡,前世所修’这是缘份,咱相互帮助共同进步。”他说着起身拉着我,“回去吧,你一路辛苦,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。”

跟着肖五保溜一圈回来后,心情舒坦了许多。我们拿着毛巾和脸盆出宿舍后门进洗澡堂冲凉。澡堂有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大水池,大家都全身赤裸围着水池用脸盆打水往身上冲凉,热情招呼让我快进来。我留神一看,一眼就能分辩出哪些人是老兵,哪些是新兵。老兵身体油黑、肩宽、胸阔、肌肉发达、那胯下裆部都是黑毛丛丛的。而新兵则是胸脯平坦、身体嫩滑、毛发稀疏。再看那个小四川,缩在墙边用脸盆盖着裆部,羞怯怯不好意思走近水池冲凉。

“展示一下你的小子弹吧!”乘小四川没留神,一个老兵揭开他盖着的脸盆,小四川光不溜球的小鸡鸡一下全露出来,引来满澡堂一阵哄堂大笑。他吓得往下一蹬,羞恼委屈地叫道:“龟儿子欺负人!”泪水在眼圈里打转。

班长上前扶起他来,安慰地说:“老大哥是爱你逗你玩,别羞嘛,只要在部队好好干,相信你小鸡鸡上的黑毛毛一定会长出来的是不是?”

小四川傻不愣登竟含着眼泪直点头,逗得满澡堂又是一阵开怀哄笑。

起床号一响,我立刻翻身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内务,转身正想找扫帚扫地,可扫帚都拿光了,肖五保和其他战士已经在扫。初来第一天想图个表现,但只能站在一旁干搓手,看来明天起床还得快点,不然我又拿不到扫帚。

十五分钟时间,全排完成整理内务打扫卫生,紧接着全体集合出发五千米长跑。好在我新兵连训练基础扎实,虽然一直拖在队伍后面,但硬挺着没掉队。跑完步,各班围着椰树上绑着的沙袋和千层板,每人拳击沙袋三百次,踢腿三百次,手掌砍千层纸板三百次,完成后还要练习单、双杠和跳木马。这些功夫我可从来没练过,拳击沙袋不到一百次手背就红肿起泡。

“停下,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,再打下去你的手就全烂了,明天还怎么训练?”班长过来按住我的手,“这样吧,下面的踢沙袋和砍千层板每项只能一百下,每天增加十多次,等手上的老茧练出来就习惯了。”

一天训练下来,我浑身酸软无力,拳头和脚指钻心的灼痛。肖五保拿着“红花油”和棉签过来,边给我擦边说,“我来的第一天也跟你一样,被卫生所小老乡看到后给我开了这药,涂上消消炎,不然会感染化脓的。”

第二天早起,我又想拿扫帚扫地,可还是没轮上。一星期过去,可早晨起床扫帚总是被肖五保他们抢先拿走,我一次表现都没捞着。扫帚,难道是警卫排最抢手的工具?真见鬼啦!

为了拿到扫帚,没等起床号响我就起来找,看到肖五保拿着扫帚坐在床上,就等起床号一响赶紧扫地。龟孙子,难怪我总拿不到扫帚,原来他们提前起床早早就把扫帚拿到手上了。从那以后,我也学着他提前几分钟起床把扫帚拿着。

星期六晚上召开班务会,班长总结一星期来全班工作,表扬我说虽然是新兵,但训练刻苦,起床主动打扫卫生,业余时间办墙报和黑板报,鼓励我继续发扬成绩。但他着重表扬肖五保,不但训练刻苦,还主动做好事,每天早起去菜地浇菜水。

为了改善岸勤兵的生活,基地鼓励各岸勤单位开荒种菜和农副业生产。警卫排每天下午都安排一个半小时让各班种菜地。海南日照强烈,每天都得给种下的菜浇水,可当我们每次去菜地时,发现有人已经浇过了,原来是肖五保干的。我只知道他提前起床拿扫帚准备扫地,怎么从未发现他出去浇菜地呢?

睡觉前,我把肖五保拉到宿舍外问道:“你去浇菜地怎么不带上我?我可得跟你一起去。”

“这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?行,明天俺俩一起去吧。”

凌晨四点半,肖五保把我悄悄弄醒,我昏头昏脑敢紧穿着塑料凉鞋跟他出门,凉鞋底磕在水泥地板上啪啪直响,他敢紧拉了我一下,示意我象他一样把凉鞋脱下提在手上,赤着脚丫走出门后再把鞋穿上,我明白他的用意,怕凉鞋底的响声吵着别人休息。我们轻手轻脚来到工具房,一人挑起一担浇水桶去了菜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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