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启明
农新
农新原名龙新,其家世代务农。新而立之年,任公社管委会副主任。一日,任大队支书多年老父将新唤至榻前,执其手曰:“国之兴亡在于农。吾即西归,尔应代吾做好‘农’字文章。”葬父不久,新奉调走进大院,任县农业局副局长。数年后,县教育局长任副县长,县委拟任命新为教育局长。征求意见时,新恳请县委允其仍留农业局。县委尊重本人意愿。因感其爱农情深,加之条件具备,便让其享受正科待遇。几年后,新女高考。据新意见,志愿全填‘农’字,后如愿就读省农学院。新妻不幸病逝,热心人频牵红线,帮其续弦。新于百花丛中,选一寡居农妇为伴。一挚友谓新:“如此爱农,何不改姓?”新正中下怀,遂改“龙”为“农”。
十元婚礼
胡必清二十有八,向领导告假,回乡结婚。领导慨然允之。清携未婚妻离开大院。至家,称已在县城举行婚礼。言毕,掏出一包香烟一包水果糖招待亲友。不日返城,亦将烟糖分发众人。众人均祝其幸福美满。不含路费,清此次只费九元八角。数年后,清自曝往事。众笑骂其“奸如麦芒滑似鳅。”
首长午餐
某年七月,一中央首长前来视察,县领导决定隆重接待。首长赴湖区转了一圈,在县委小食堂用过午餐后,即返回省城。好事者将办公室贺副主任团团围住,询问品何美食?饮何名酒?费用若何?五百?八百?一千?贺伸二指。二千?摇头。二百?又摇头。难道二十?遂点头。众皆不信。贺告知内幕:首长曾在本县湖区打过游击。一次,和日军精锐鏖战,急报军中断粮,首长心急如焚。正在此时,一队渔船驶来,船上满载菱角菜、菱角米。燃眉之急顿解,将士越战越勇,日军死伤过半。首长激动地称菱角菜为救命菜、胜利菜!时过数十载,首长仍对菱角菜怀有深厚感情。今日一到,就严令一切从简,午餐只食菱角菜。几位炊事员绞尽脑汁,终以菱角菜为原料,做出辣椒炒菱角菜、韮菜炒菱角菜、菱角菜炒蛋、清炒菱角米、菱米丸、菱米糊、菱角菜叶肉丝汤等六菜一汤。面对昔日之胜利菜,首长兴致颇高,还破例饮了一小杯地产谷酒。全部费用,仅十九元五角。首长自付二十元。众人深受感动。县委亦以此事教育党员干部,各级大都以大吃大喝为耻。
补发奖状
1978年初,县委县府决定表彰一批先进工作者。县农办干部裘石,因驻队期间表现突出,经同住一大队的县委副书记金古亲自提名,跻身于被表彰者行列。可在表彰大会召开前数小时,金却提议将其拿下。原因是他刚刚得知,裘曾在未请示上级情况下,同意所住生产队将一块低洼湖田改为鱼池!这严重违背“以粮为纲”方针,属政治错误。有鉴于此,副书记不得不“挥泪斩马谡”。数年后,副书记改任人大副主任。搬办公室时,发现裘石奖状。对照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,裘当年思路无疑正确,且据了解,该队改鱼池后,效果很好。当年奖状,理应给裘。征得有关方面同意后,金亲赴裘办,补发奖状。众热烈鼓掌。
八分书记
此乃众干部送给县委书记高满仓之雅号。高为资深烟民,每日连抽带散需香烟两包以上。高所抽全为自采,经济牌,八毛一条,八分一包。雅号由此而来。或问:贵为一县之最高领导,何以抽此等劣质香烟?答曰:囊中羞涩矣。又问:南下之老革命,工资全县最高,怎会囊中羞涩?又答曰:本县为农业大县,部分群众生产生活尚有困难。高作为一把手,一直感到愧疚,一直认为自己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,一直都想解决或减轻群众困难。哪怕献出一百多斤,也在所不惜!在这个思想指导下,频频推出发展之大动作。与此同时,还在细微处下功夫。他已认后山、麻坡、柳湾三个公社共十二户困难社员为亲。每月领薪,便拿出大半,予以接济。所剩小半,九成给夫人安排一家老小吃穿住用,揣在自己荷包里的,只有几文小钱,根本买不起好烟,只好买最便宜香烟凑合。
狗情
某军分区司令员叶落归根,离休后居住于县委大院。司令员养一黄狗,见人一阵“汪汪”,颇有气势。几名干部效仿。一时,院内常闻狗吠。更有甚者,一女孩放学归家,竟遭狗咬。行管科奉县长之命,突击处理。但对司令员之狗却网开一面。不但如此,县长还责成民政局出资,为其建一狗舍。干部不服。行管科长道:“司令员之狗为其子幼时所养。其子从军后,灭山火献身,被追认为革命烈士。司令员见狗如见其子。县长知悉,含泪作此安排。”干部闻言,即返家将昔日养狗器具送司令员。少倾进门,未见黄狗,只见司令员仰身于躺椅之上,脸上泪光闪闪。保姆告之曰:“司令员说不搞特殊,他已将黄狗作了处理。”干部轻轻退出。
(标题题写:《县委大院轶事》《花容月貌话华容》《再见华容土布》为鲁金洲所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