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新华
早行时心血来潮,将逝去的时光打一个对折,我惊奇地发现:好巧不巧,曾经走过的日子,正好分成两半——一半是在鄂州最遥远的乡村,一半是在鄂州最繁华的都市。
在这个时间节点,我觉得应该写点什么,向40岁的鄂州献礼。
那个时候的鄂州,还叫鄂城。虽然离我生长的地方,距离不过八十余公里,却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所在。
那是真远!因为交通基本靠走。
那时候最好的路是沙石公路,有且只有七弯八拐的一条。车是班车。每天对开一班的那种。如果来一趟鄂城,必须今天去明天回。
每天一趟的班车在坑洼不平的黄土沙石路上哼哼哧哧地爬行,一路风尘一路颠簸,对于晕车的我来说,停车的那一瞬立马翻江倒海,恨不得把胃都交代出来。
读书的时候,记得有年夏天放假回家,由于下午没有直达乡镇的班车,只好转乘过路车辆。倒腾几次之后,到达镇上时天已黑透,而回家的路还得步行一两个小时。
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山一程水一程,泥一程土一程,没有一个行人,也没有手电筒。陪伴我的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不远处忽明忽暗的萤火,抑或是“鬼火”。草丛边沟渠里冷不丁闹出点什么动静,就会让人瞬间脊背发凉汗毛直竖。
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,好不容易来到村头的渡口时,摆渡人已经睡觉,渡船停泊在港对岸。好不容易唤醒摆渡人,在准确无误地问清我的身份后,他才小心翼翼地渡我过河。那时候忽然觉得,“野渡无人舟自横”,根本不是什么诗人眼里恬静和美的田园风光,而是从自己内心深处不自觉涌出淡淡的忧愁和深深的绝望。
回到家时,精疲力尽的我看了下时间,从下午一时许从黄柏山出发,到晚上九时许回到家,整整花了八个小时!
这还是物质上的远。
精神上的远,更上欲语还休。
正因为远,“进城”,也就成为那个时代的我们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,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灌输这个思想,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目标付出不懈的努力。
我花了整整26年时间,终于沿着崎岖泥泞的山间小路,一步一步走了出来,才终于有资格拥有城市一隅一盏看不起眼但却温馨的灯光。
那个时候的鄂城,在十余年前就改叫鄂州了。
从此,我和这个叫“鄂州”的城市捆绑在一起,和这个城市一起成长。
我们共同感受着钢铁工人的自豪,共同聆听着再就业明星的奋斗,共同迎战百年不遇的长江洪水,共同抗击“非典”“新冠”……
从城乡一体化试点到城乡融合发展示范,从武汉城市圈核心城市到武鄂黄黄一体化推进,从中部最佳投资城市到全国文明城市,从脱贫攻坚到全面小康,从美丽乡村到美好环境和幸福生活共同缔造,从“依武而昌”到内陆对外开放的“空中出海口”……
我们一起华丽转身,实现了从村民到市民的蝶变,从“钢城”到“港城”的涅槃。
如今,回家早已不是什么难事。曾经偏远的家乡,早已成为湖北避暑旅游目的地、湖北省旅游示范乡镇、湖北省旅游名镇、湖北省“四好农村路”示范乡镇。
家乡不再遥远,世界也在眼前。
不久前,我去了一趟重庆。
从鄂州城区出发,十来分钟抵达鄂州花湖机场,一个半小时就抵达目的地,片刻之后,就在朝天门吃上了热气腾腾地地道道的重庆火锅。
浏览鄂州政府网公众号,发现最近又开通了鄂州至西安、鄂州至杭州的两条航线,更是“喜大普奔”!赶紧将此消息发到家人群,让亲人们感受一把真正意义上的“天涯若比邻”。
哀人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
如果把有限的人生比作一幕必须亲自出演的大片,把脚下的土地比作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。那么我要庆幸,在这个时代,在这方土地,我与这个名叫“鄂州”的城市,用四十年时间,共同演绎了浩瀚宇宙广袤时空里独一无二的剧情。
虽不完美,但很努力;虽有遗憾,但却精彩!
你好鄂州!我们都是当仁不让的主角!
我已经渐渐老去。
而你,却愈发年轻!
(标题题写:《你好!鄂州》《枣花又开花》为鲁金洲所题)